孤山话唠

【未授翻】自冥冥处【Chap.3.1.And In The Darkness Bind The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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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火龙之境. The Realm of the Fire-drakes：第一章. Thorin】

　　

　　正如Ulmo所说，流淌出海的Nienna河流冲刷出了一条蜿蜒的小路，沿着它便能轻易地穿过森林和平原。即使对矮人来说——他们质疑任何一片大到足够把人淹死的水域，这条河也是一道美丽的风景：河面如水晶玻璃般澄净透亮，河水尝起来清凉甘甜。

　　河岸边的小道绿草如茵，百花争艳，景色宜人。路程渐渐缩短。在Thorin看来，奔流的河水无疑加快了他们的步伐，因为仅仅隔天，他们就远离了海岸，沿河进入了一片河滩。如此明显的突破极大地鼓舞了一行矮人。

　　或者说，大部分矮人。

　　Fíli和Kíli走在队伍最后，整个早晨的绝大多数时间里，两人一直在小声争吵。Thorin好几次回过头去，只得到了两个无比纯真的笑容。Dís看起来同样对这些低声聒噪感到疑惑不解，但只要不经意间对上Thorin的目光，便立马回给他一个愤怒的表情。

　　Thorin，经过多年两兄弟调皮捣蛋的磨练，练就出了父亲般的警觉。在众矮人停下来进食休息期间，Thorin警惕地盯着他们。要是他没有这么做，或许他就看不见Kíli爬到Frerin的背包边，偷偷掏出了Ulmo的海螺。

　　“Kíli！”Frerin大叫，可惜为时已晚。另一道空气从海螺里喷涌而出，将Kíli摔到他的身后。Frerin大惊失色，摸索着拾起海螺。当海螺在他手中碎裂，呼鸣声瞬间被如海啸般咆哮着的风浪所取代。

　　Thorin感到脚下一空，接下来的几分钟里是令人惊惧的模糊声色。他在一片齐声咒骂和抱怨中回过神，哼哼着从土里抬起头来。

　　“有人受伤吗？”他迅速清点了一番周围躺着的矮人。感谢Mahal，全员都在，虽然都情理之中地在风中凌乱，满脸震惊。

　　“我们这是在哪儿？”Fíli抱着头呻吟着。

　　“大概在某个离我们原处很远的地方。”Balin疲倦地说道。

　　Dís抓过两个儿子，上下检查他们身上是否有伤痕，接着她怒吼着，拧住小儿子的耳朵：“你的脑子是熔铅做的吗？！你在想什么！”

　　Kíli脸色苍白，“对不起，妈妈！”他大叫，“真的对不起！我只是想看看它。”

　　“你做的可远不止这些。”Bofur一边帮着落在荆棘丛里的Ori走出来，一边评论道。

　　“我跟你说过不要这么做。”

　　“维拉礼物的一次妙用。”Óin嘟囔着，把树叶从胡子上揪下来。

　　Kíli满脸通红，凶巴巴地看了一眼Frerin：“对不起，舅舅。”

　　Frerin叹气，揉了揉前额，“鉴于我以前做过的那些事，小子，我想我不该对你这么生气。”

　　“事已至此。”Thorin道，“我们越纠结是谁的错，拖延的时间就越长。必须赶快找到先前的那条河。”

　　矮人们喃喃着表示赞同，尽力寻回他们的东西。除了Frerin和Balin的背包、Ori的水囊和Bifur的长矛，他们的损失甚微。

　　“至少我们都落在一个地方。”Balin道，接过Thorin给他的一些食物，塞进外套里，“想象一下，要是我们四散在阿门洲里……我们已经很幸运了。”

　　

　　队伍继续前进，所有矮人都在紧张地寻找河流的踪迹，但放眼望去满目萧条：灰白的树木，干枯的草地，凋零的植被。

　　雨水似乎从不光临此地。

　　不幸的是，这一猜想被证明是错误的。随着下午渐渐过去，天开始下起大雨，空气中弥漫笼罩着令人窒息的尘土。一场突如其来的冰冷雨水，在几分钟内将一行闷闷不乐的矮人浇成了落汤鸡。

　　“不要掉队！”Thorin透过雨幕大喊。

　　“我们得找个地方躲起来。”Óin说道，“否则我们会被冷死。”

　　Bofur大笑起来，Óin忿忿地瞪他一眼：“哦得了！你知道我什么意思！”

　　Balin加快脚步走到Thorin身边，裹在厚重的斗篷里瑟瑟发抖，“我不想说这个，小子，但是Óin说得对，我们不能在这种天气里继续走。雨水遮住了我们的视线，我们很可能会错过那条河。”

　　Thorin不情愿地应允。他们不得不多走了半英里，直到找到合适的庇护所：一个深入山丘一侧的山洞。

　　Bofur提着灯和斧头爬进去探查是否有人。等到他大喊“一切安全”，所有矮人立马感激地跟了进去。

　　洞内潮湿寒冷，不过多少比外面干燥些。洞壁渗着水珠，摸上去十分光滑。整个山洞充斥着一股铁锈的味道。自洞口延伸出一条小道，一直通向暗处，矮人们顺着它朝深处走去。然而Bofur高举着灯，站在隧道口一动不动，Thorin开口叫他时把他吓了一跳。

　　他转过身，瞪大了眼：“不好意思，不好意思……也许我们应该就待在外面这个洞穴里，你觉得呢？我没法忽视这个地方给我的那种感觉。”

　　“这里不够大，装不下我们所有人。”Dís不耐烦道，拧干她湿漉漉的辫子，“更何况，一个轻易就能进入的洞口没法保护到我们。如果我们要在这里休息，最好找一个更封闭的地方。”

　　“我不介意在这里跟哥布林军队战斗。”Fíli咕哝着，“如果这样做能让我们变干的话。”

　　众矮人七嘴八舌地嚷嚷着，准备好他们的武器，进入了隧道。

　　Thorin驻足在Bofur身侧——他正皱着眉徘徊在入口。

　　“你感觉到了什么？”Thorin平静地问道。

　　“听起来有点傻，但矿工们整天都跟石头打交道，对这类东西会有一种感觉。我们知道怎么辨别石头的好坏和种类。这里的石头非常糟糕。”

　　“我们不会耽搁太久，”Thorin向他保证，“雨一停我们就走。第一班岗我来站。”

　　Bofur点点头，拉紧了帽子，跟在Thorin身后走了进去。

　　

　　Thorin渐渐恢复意识，花了一会儿时间才从头昏脑胀中缓过来。当他终于能睁开眼睛，却猛然发现身边空无一人。而他注视着的，是埃瑞博宝库里高高的拱形天花板。

　　“Fíli！Kíli！”他惊恐地坐起身，四处张望，“Balin？Dís！”

　　无人应答，唯一的声响是他自己的回声。

　　Thorin小心翼翼地跪下来，欣慰地发现他的剑还牢牢地插在腰带里。

　　他环顾四周——不，他没有看错，就连石柱上褪了色的金漆都在告诉他这就是埃瑞博。他不知所措地站起身，走了几步，松散的饰品在他的脚下滚动着。

　　他突然紧张地顿住脚步。

　　墓室的尽头是一大堆干燥发白的骨头，堆积在如山的金币上，裂开的巨大胸腔和长长的尾巴使人很难联想到这是一具除了龙骨之外的任何东西。

　　Thorin深吸了一口气，把目光从眼前的可怕景象上移开。这一定是由那风引起的发热导致的一场疯狂梦境，或者是山洞里有某种有毒气体。可他脚下那些未经雕琢的珍宝和贵重金属闪着异彩，又不像是梦境。他俯身，拾起一枚印着Thrór标记的金币。

　　掌心里熟悉的重量太真实了。它温暖地贴在Thorin手心，仿佛在用它自己的声音哼唱着，向Thorin低声许着甜蜜的承诺。

　　Thorin像被烧到般将它掷到地上，退至大厅尽头的高门前。

　　门被锁死了。

　　不论Thorin怎么推拉，那木头就是不听使唤。恐惧在他心头生根，他愤怒地敲着门，“放我出去。”他命令道，“放我出去！”

　　金币倾泻而下的声音把他的目光不情愿地引回到宝藏上。在大厅的另一端，那堆骷髅动了起来。

　　

　　咯咯作响的骨头颤动着，掠过金币堆的表面，一块块拼合在一起。空荡荡的头骨摇摇晃晃地立在拴有绳索的脖子上，皮革般的血红色皮肤将筋骨和肌肉包裹在一起，组成一个再熟悉不过的形状。

　　Thorin惊骇地注视着眼前的一切。

　　幽灵火龙垂下脖子，用它那只诡异的、灯笼般的眼睛盯着Thorin。梦魇的碎片拼织成了血肉——巨大的蛇形脖子，闪闪发光的鳞片，盘绕在它狡猾可怖的脑袋上的锯齿状尖刺。

        不，这不是别的，这是Smaug！

　　一瞬间，Thorin心中的恐惧无以复加。

　　“山下之王，幸会。”恶龙说道，它那松垂的下颚向后张开，露出了一个嘲弄的笑容。

　　“不。”Thorin飞快地握上腰间的剑，挥舞着警告它：“不可能。你已经被弓箭手杀死，烂在湖里了。你已经死了。这是懦夫的伎俩！”

　　“你已经死了，矮人，奥克的剑将你洞穿。可我们现在不还是在这里？”

　　“我不想听你的谎言。”Thorin说道，“放我走，马上！”

　　恶龙似乎对他的话置若罔闻，它那冰冷的目光落在Thorin身上却如火般滚烫灼烧。它俯身趴到金币上，舒展着四肢，以一副悠闲的姿态讽刺着Thorin。

　　“好了，好了。”它叹着气，声音柔和得几近纵容，“这难道不奇怪吗？小国王离开造物主安全的殿堂，去了他不该去的地方。”

　　“开门。”

　　“但是，是什么驱使他去干这种傻事呢？”Smaug沉思着，它那狡猾的尾巴尖滑下金币堆，轻轻绕在Thorin脚边，“啊！当然了——是那个半身人。”

　　“开门！”

　　“哦，小国王，在我的王国里你可没有资格命令我。这暴脾气！我差点忘了你是个多么粗鲁的矮人。”它把爪子探进金子里，任由金币在爪间翻跃，落下时叮当作响，“我的宝藏让你不舒服吗，小矮人？上次见面时，你好像挺喜欢的。”

　　“这不是你的宝藏。”Thorin咆哮着，“我什么也不想要。放了我，你可以尽情烂在你的珍宝里。”

　　Smaug慵懒地眨眨眼，“随你怎么拒绝内心的欲望，即使它压根没有说服力。不过我想，对于假装不去觊觎你最渴望的东西上，你已经尝试过很多次了。你瞒不了我的。这不过是另一次尝试，为了满足那肆意流淌在你们家族血统中的贪婪。曾经有一样东西比金子更值得你去追求。”

　　Thorin握着剑的手在颤抖，但他没有把剑放下，“你是假的，我不会轻信你的谎言！”

　　“欲望的火焰是何时开始燃烧的呢？是在换皮人（shape-changer）的花园里？长相奇怪的半身人，有着毛茸茸的脚趾和没有胡须的下巴，但是当阳光照在他的脸上，你发觉他是多么的讨人喜爱呐。对你而言，很难对此置之不理。”

　　“你怎么会知道？”Thorin吼道，“谁告诉你的？”

　　Smaug仰起头，半咳着发出一声大笑，笑到摇摇欲坠的石柱似乎都要倾倒，“伟大的国王啊，你为什么这样做？可怜可悲的小矮人，多么不幸的命运，多么悲惨的爱情！”

　　Thorin怒吼着，狠狠砍向那条正在蠕动的龙尾。Smaug轻而易举地躲过一击，“多么残酷的真相！毫无疑问，在你可怜的一生里有许多遗憾。”

　　“我唯一的遗憾，就是没能射出那支阻止你毒害的箭。”Thorin猛地挥了挥剑，Smaug反倒又笑了起来。

　　“大言不惭！你想做什么呢，小国王？现在的你又能为你的半身人做些什么呢？你连自己的王冠都保不住。”

　　它懒洋洋地站起来，如挥扬战旗般展开双翼，“你怎么能想象自己可以留住他呢？他可不像你这么贪婪。他太好了，性情温和，养尊处优，还聪明过人。”有那么一会儿，这条恶龙看上去有些恼怒，好像完全记起了Bilbo有多么聪明。

　　它深渊般的大嘴因厌恶而扭曲着：“到目前为止，还不够聪明。如此强大的力量握在他那双又小又胖的手里，毫无用武之地。暴殄天物！换作是你说不定更合适些。”

　　“就算你活了一万年，你也别想指望积攒到他的一点力量和勇气。”Thorin喊道，满腔怒火和仇恨，“我真希望你能找到那枚该死的戒指，你的贪婪必将使你成为它的奴隶！”

　　Smaug的尾巴猛地一甩，卷住Thorin的腰高举到空中。他的胳膊被甩到身侧，手中的剑当啷一声落到地上。

　　“可悲、低贱的老鼠！”恶龙啐了一口，Thorin挣扎着，仿佛一片树叶被摇晃着，“我不是任何东西的奴隶！任何东西！”

　　它的怒火消失得同产生时一样无常。伴着刺耳的咯咯笑声，它将尾巴缩得更紧，Thorin几乎喘不上气来。

　　“哦，心里憋住的那些话是不是快让你的肺爆炸了？当你夺回你的山，你多想问他能否留在你身边，因为对你而言，他是最好的奖赏——一个能温暖你高贵床榻的温柔小霍比特人。但是你不会开口，你知道他会说什么，你知道他会在困惑和厌恶中离你而去，他会善意地拒绝你，碾碎你。”

　　“一个半身人要Thorin Oakenshield做什么？一个空有头衔的国王？一个过了盛年、容颜不再的矮人？”恶龙冷笑着，“一窍不通，举止粗鲁，只有一个贪婪的灵魂，对爱情知之甚少，更不懂得温柔。你想让他沐浴在你的财富里，却不知道如何对他说一句甜言蜜语。你和你的金山会压垮他，偷走他的本属于草地和阳光的灵魂，直到他的心变得像你一样冷酷无情。”

　　“你不是真的。”Thorin喘着气道。

　　“你的爱多么热烈，多么温柔啊！将他举过墙头，全身心地巴望着他摔死在墙下的岩石上——”

　　“闭嘴！”

　　“谋杀者，”Smaug高喊，目光如炬，“弑亲者！背誓者！”

　　Thorin奋力反抗，用手抓、用脚踢那布满鳞片的龙尾，但它似乎越缠越紧，直到他完全停止了呼吸。

　　我不能再死一次了。他狂乱地想着，几乎要笑出声来。

　　可这太像死亡了。他的身体渴求着空气，手指瘫软无力地靠在大腿上。他的视线开始变得模糊。

　　

　　随着Smaug发出一声尖叫，Thorin应声落地。他一动不动地躺了许久，面朝着金色的地板，感激地呼吸着发霉的空气。他的视听恢复了过来，挣扎着翻了个身。透过垂下的发丝，他看到Smaug惊恐地用爪子抱着它的脑袋，痛苦万分地捶打着。

　　一支箭直直射入了那只巨眼的中心。

　　他的身边隐隐约约有响动。当他回过头去，脑海里浮现出仅有的、几近歇斯底里的想法是：出乎常理地，他又死了。

　　这是对他眼前所见的唯一解释。

　　因为那头站着一个小霍比特人，正用他坚定的小手紧握着Thorin的剑。

　　

袋底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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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F**king Smaug